华建敏在与中国行政管理学会机关工作人员座谈时的讲话

在与中国行政管理学会机关工作人员座谈时的讲话

华建敏

　　澜明、小平同志刚才汇报了昨天学会换届的情况。杨晶同志在学会的讲话很好，不仅介绍了党中央、国务院关于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一些考虑和部署，而且对学会的研究工作提出了任务和要求。杨晶同志的讲话是学会今后一个时期工作的依据，你们要组织大家学习好领会好，研究具体的措施逐项落实。昨天的换届大会也开得很好，时间不长，会风不错，大家的热情很高，开了个好头。推举我为学会的名誉会长，感谢大家的信任。借此机会，谈一点对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看法，供你们参考。

　　行政管理在中国改革开放、现代化建设的大局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位置和作用。我在国务院工作时讲过一句话，行政管理体制改革滞后，就会“一马当道、万马难行”，影响经济社会发展的大局;如果自觉地抓好行政管理体制改革，与其他各方面的改革同步协调推进，就能形成改革“一马当先”，各行各业发展“万马奔腾”的良好局面。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会集中体现在行政管理体制上。因而，党中央、国务院历来重视行政管理体制改革和制度建设，总是把它作为推动各项工作的关键和抓手。行政管理最重要的是目标定位，我记得当年把它概括为四句话：服务政府、法治政府、责任政府、廉洁政府。服务政府，就是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不是做官当老爷，不是高高在上管束别人，而是为经济社会发展和保障改善民生提供高效的服务。法治政府，主要是讲依法行政，把依法治国落实到依法行政上。为了推动依法行政，我们出台了《行政许可法》、《行政复议法》等法律。责任政府，就是讲政府不仅有权力也有责任，有多大的权就应该负多大的责，并且要实行问责制，这叫做权力和责任相平衡相对称。只要权不要责，有利益的事就争，没有利益的事就推，这不行。廉洁政府，主要是讲政府要勤政廉政，绝不能出现腐败。建设服务政府、法治政府、责任政府、廉洁政府，有几件事情要做。

　　第一，转变政府职能。这是个永久的话题，多年来都把它作为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关键和第一位任务。转变政府职能，必须坚持政企分开、政资分开、政事分开、政社分开，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管理社会公共事务实行政府主导与社会组织协同、公民参与相结合。凡是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能够自主解决的事项，凡是市场机制能够自行调节的事项，凡是行业组织通过自律能够解决的事项，除法律有明确的规定外，政府不要去干预。

　　第二，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这是深化行政管理体制改革的重头戏。总的看，虽然我们已经取消和调整了不少行政审批项目，但政府部门的行政审批还是不少。按照《行政许可法》需要履行的行政审批，也还存在着审批环节过多、审批时间过长等问题。国务院最近就精简行政审批项目采取了许多措施，抓的好、抓的对，建议继续抓下去。行政审批项目不精简，不该审批的要审批，该审批的程序又非常繁琐，无法使政府真正成为为民便民的服务型政府，也无法把政府从大量的事务中解脱出来履行政府应该履行的职能。我1992年在上海当计委主任时讲过“四个凡是”：凡是企业能自主决策的事计委不要干预;凡是市场能解决的问题让市场去解决;凡是区县能办的事不要拿到市里来;凡是属于宏观调控和区县解决不了的事，我们要责无旁贷、理直气壮地办好。

　　第三，精简和优化政府机构。政府部门的设置要根据政府职能和履行职能的实际需要尽可能地综合和精简，数量不能太多，队伍不能太大。一件事情尽可能由一个部门管理，不要多头管理，你管我也管相互扯皮掣肘，肯定管不好。确实需要几个部门管的，要明确牵头部门。十七届二中全会对大部制改革提出了具体要求，这次国务院机构改革又在大部制方面迈出了新的一步。目前国务院部门25个，我看搞大部门制还有潜力可挖。我原来在一机部系统工作，当年撤销一机部时很多人担心会搞垮我国的机械工业，一机部第一个撤销后，装备制造业不仅没垮掉，还大大发展了。但撤销煤炭工业部，煤矿生产安全监管的职责没有衔接好，监管力量削弱，煤矿安全生产在一段时期内出了不少问题。所以搞大部制，不仅要整合机构，还要考虑大部制建立后的职能和运作。

　　第四，改革创新政府运行机制。这里需要关注两方面的问题。一是政府职能的纵向配置和横向配置。纵向上，从中央政府到省市县一直到乡镇政府，各级都在履行政府职能，但重点不一样，不能上下一般粗。横向上，就是政府各个部门之间要合理分工、配置衔接好，形成合力，高效履行政府职能。我去基层调研，基层的同志多次反映，权力过多集中在中央政府部门，地方办很多事情都要跑北京，而中央政府的权力又过多集中在少数几个部门。下面的同志希望划清各级政府的职责和事权，以调动各方面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二是决策、执行、监督既相互协调又适度分离的问题，不能自己决策，自己执行，又是自己监督。决策部门要把重心放在推进科学民主决策上，每一项决策都要有可行性分析，都要评估对社会稳定和生态环境的影响。公共服务和行政执法等方面的执行职能原则上应从决策部门分离出去，由专门的执行机构来承担，以形成决策部门与执行部门职责分明、协调配合、相互监督的格局。对决策和执行还要实行监督，除了行政系统的内部监督，还应该由专门的机构监督、新闻舆论监督和人民群众监督。

　　第五，创新政府管理和服务方式。这方面已经做了不少工作，但真正取得预期的成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包括政务公开、电子政务，每一个城市都搞一站式的、透明的服务中心。电子政务的好处是高效、公开、透明，也便于监督。信息公开是建设透明政府的主要方面，政府信息能公开的都要公开，包括办事规则、办事流程、收费标准等等，都放在阳光下让群众知道，让群众监督。

　　第六，依法行政。这是建设法治政府的必然要求。我最近看到上海自贸区实行负面清单，就是除了法律法规和国家政策禁止的，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干，这就符合《行政许可法》的要求。依法行政需要建立健全权责明确、行为规范、监督高效、保障有力的行政执法体制。完善行政执法程序需要明确政府的办事制度、办事流程、办事责任，使政府各部门和工作人员都按照法定的权限和程序行使职权、履行职责。

　　第七，政府的绩效管理。绩效管理就是考核实绩，它是牛鼻子，具有导向作用。要有科学合理、能够操作的绩效评估指标，把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实现经济社会发展目标、提高公共服务水平、保持社会和谐稳定、降低行政成本、勤政廉政等指标统一纳到评估的范围。比如考核一个地方主要领导的政绩，不能只看GDP总量，还应该考核人均GDP，而且要把常住非户籍人口也考虑进去，居住满六个月的就要纳入人口基数。现在一些城市为了增加GDP，什么产业都舍不得放，进城务工的流动人口越来越多，“大城市病”的弊端越来越突出。考核人均GDP可以有效遏制地方政府这种盲目做大GDP，不惜快速扩大管理人口的规模的冲动。如果早一点考核人均GDP，避免人口大量集中涌向一线城市，也许PM2.5的问题就不至于这么严重。

　　第八，行政问责。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问责，要权不要责。多年前国内的钾磷肥项目批了很多，出现大面积亏损，没人追问当初是怎么审批的，无人问责。这几年全国钢铁产能严重过剩，也应该有人承担审批的责任。把责任和权力连结在一块，促使部门要权力的时候要掂量掂量相应的责任。对决策失误、失职、渎职、行政不作为、行政乱作为的，一定要问责、要查处。而且，问责制的严格执行，还可以倒逼职能转变。

　　总而言之，行政管理体制改革要着眼于经济可持续发展，着眼于社会和谐稳定，建设一个“小”而“强”的高效政府。

　　关于学会的工作，大家按杨晶同志的讲话精神去做，重大问题多请示。这项工作说到底有两个最重要：一是理论重要，理论领先，没有理论的指导，行动就是盲目的，所以要重视行政管理的理论研究;二是实践更重要，理论研究的结果要经过实践的检验，并且转化为实际工作成效，所以必须加强调查研究，防止食洋不化、食古不化。利用古人的精华、借鉴别国的长处是必要的，但一定要结合中国的国情，搞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行政管理体制。三中全会召开以后，你们可以结合杨晶同志的讲话，研究一下2014年的学会工作重点抓什么题目，要有现实的针对性还要有操作性。需要我参加一些调研和学会活动的，你们提出来，我尽可能地参加。希望大家借这次换届的东风，按照即将召开的三中全会精神和杨晶同志讲话，把学会工作好好抓一抓，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本文为2013年10月29日华建敏名誉会长在与中国行政管理学会机关工作人员座谈时的讲话，根据录音整理。)